Satoya

纯爱人罪有应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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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调抒情诗

已经预感到会很慢热了emm

不是父子啊也不是黑社会啊(挠头

就是养成嘛



2.


似乎是什么人的葬礼。


他们离那片黄竹色围栏尚且有些距离,耕太听见了规律节奏的木鱼声,有人在唱诵经文,还有人在悲恸哭泣,一层层灰暗的石阶向山坡上延伸而去。人群错错落落地站着,面色不虞,或在低声聊天,或围站着一言不发,夜色里,气氛沉闷而悚然。仅有山顶浮动着黯淡的昏黄灯光,看来也压抑地不得了。


耕太一下车就揪住榎本的裤腿不放了。


司机递上了正装,深黑色庄重沉稳,榎本径取下那枚领针,连带红色的针织衫一起交还给司机,他刚想迈开腿,腿上一沉。

“我不喜欢负重走路,耕太。”小朋友的手臂圈紧了榎本的大腿,才七岁的他,臂力意外不错。

“径先生……”耕太抬头,细细的眉毛揪成一小团,皱着鼻头,连声音都一颤一颤。

脸是粉雕玉琢的俏丽可爱,烟水晶般通透的眼瞳水润又无辜。

“放开。”男人的声音听来冰冷,耕太心头颤动,连忙把手缩到身后,不敢再靠近他一点了,可是很快,榎本弯下了腰。
 


耕太被抱了起来。


照理也是个不小的孩子了,体重意外地很轻,榎本用一只手就能抱稳,另外一只托住耕太的背,小心调整位置,方便自己看清脚下的路。那双柔软的手臂在犹豫了一会后,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的脖子。


越往山上走,诵经的乐声越发震耳。从人喉咙里发出的字音拗口含糊,喑哑肃然。耕太伏在榎本怀里,捂住了自己的耳朵。


周遭的一切便模糊了起来,像是有一大群蚊子在耕太耳边唱歌,眼角能望到的景色不断后退,直到榎本停了下来,这里刚好是大厅的门口。阶梯下,一双双黑色的、款式各异的男鞋女鞋整齐摆着。


耕太还没来得及从榎本怀里探头看看,他就被放了下来,一回头,放大的视野里充斥着黑衣冷脸的大人们,耕太再一次抱住了榎本的腿,不过好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,正在朝这边走过来。


那也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,面庞年轻,不知怎的,在这群人里拔了尖儿似的让耕太看见了。


“就这个?”成濑领居高临下地看着紧挨着朋友的小萝卜头,长得是挺有灵气,就是身形瘦得有些营养不良。


榎本也跟着低头看一眼耕太,“最优秀的,家里干净……也挺乖的。”他补充道,抬起手在耕太柔软的栗色头发上揉了揉,小孩缩缩脖子,也没躲开。成濑还想说些什么,后面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,他回头便过去了。


耕太看着那个身影走远,怯生生地问“径先生,他是谁呀?”

“你以后的监护人,”榎本说,“叫成濑先生就好。”

“我不要!”耕太一听就急了,要和榎本理论,“我要回去的!”

“没听懂吗,你已经被他领养了。”榎本皱眉。



深夜的山上很冷,耕太躲到了一根石头灯柱后头,他伸手去触碰那片为烛火挡风的玻璃,却汲取不到任何温暖,四面八方都有风朝他吹来,可他没有为自己挡风的东西。身上这件衣服,耕太知道它应该很贵,却一点也不保暖。榎本去了里面进香,似乎被人拉住寒暄了起来,他让耕太在外边等他一会儿,可这一会儿,却好像没有了尽头。

实在是太冷了。

耕太不停搓着自己的手,可无论怎样都搓不热,他就靠着灯柱蹲了下去,把脸埋进腿里,蜷成小小的一个球,刺猬一样护着自己的肚子。

他想阿嬷了。

阿嬷泡的糖茶、为他垫上绒毯的榻榻米。


耕太终于哭了出来,哽咽的声音被风吹散,眼泪一颗颗接连不断地跳离眼眶,渗进裤子里,洇出漆黑的一片。然而他又想到了这衣服的昂贵,连忙用手捂着自己眼睛,可毕竟只是个小孩罢了,珍贵的泪水从指缝里挤出来,抽抽噎噎,怎么都停不住。


“怎么……”

有人在他头顶出了声,耕太泪眼朦胧里抬头,被水色模糊的视线里,那是刚刚见过不久的——成濑先生。


他皱着眉,仍然居高临下。

“榎本径呢?”

耕太哭得打了个嗝,指指屋里,成濑很快便朝另一个方向走掉了。耕太还没回神,又打了个嗝,却意外停下了哭泣,他摸摸自己冻得发红的鼻头,歪着脑袋,愣愣地看着脚边被自己的皮鞋踩倒的杂草,可怜又脆弱。


毛茸茸的东西从天而降,耕太被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罩住了,它很大,足够把瘦弱的身体裹个严严实实,多出的那一截还能盖住那颗小脑袋。


成濑蹲下来,这样的高度刚好与耕太平视。但他仍然略显不耐地,将围巾在耕太胸前打了个结,随后又掏了自己的手帕出来,用一点都不温柔的力度揩掉耕太透明的鼻涕水,把手帕塞进了他手里。


“名字?”他一边问一边动作。

“耕……耕太……”耕太又打了个嗝,跟着稚嫩的尾音飘出,听着可爱又滑稽。

“知道我是谁吗?”

“是,是成濑先生……”耕太偷偷抬头,窥见他打结时翻飞的手指,低垂的眼眸,睫毛落下一片暗色阴影,他看起来……有些困倦。

耕太并不能形容自己的心情,他还太小,甚至无法清晰感受到此刻翻涌在心底的小小欢愉。


成濑站了起来,一只手插在裤兜里,另外一只就那样垂着,他似乎没有什么接下来的动作了。


耕太攥了攥那条丝质的手帕,塞进自己裤兜里,然后从围巾里伸出手,探着身体,用自己这两只小小的手掌去握住了成濑的,但小孩的手还太小,仅仅只是贴在上头而已,成濑只稍微翻转,便轻易把它们抓在了手心。


耕太踮踮脚,因为实在太矮,连忙踉跄着朝他追了一步,倒逗笑了成濑。

“小矮子。”

耕太又不傻,当然知道成濑在说他,即使径先生刚刚才跟他说,这人以后是他的监护人,也就是说他要指着他吃饭了,但耕太还是要说——

“不是!”

成濑就伸出手指戳了戳耕太的脑门,看他仰过脑袋,要不是自己抓着,就摔个屁股朝天了。

“耕太是矮子。”

“耕太不矮!”

不屈的反抗被新一轮的诵经声淹没了,榎本这才从里头出来,扭头就看见成濑拧着耕太的手,突然涌现的老父亲心态让他快走几步追过去了。

“你都几岁了。”一大一小回头看榎本,显然不知道他在问谁。

“二十二。”成濑坦然道。
“七……七……”耕太还吸了吸鼻子。


“你带回去吧,晚点见。”成濑打断了要吐槽的榎本,把耕太牵给他,自己挥挥手走掉了。

耕太又被榎本抱了起来,他趴在宽厚的肩膀上,看到了成濑的背影,看着他再次挺直了脊背,整理好皱起的衣角,不知道是不是耕太看花了眼,成濑似乎深吸了一口气,再次投入到那场悚然的葬礼。

围巾还牢牢裹在耕太身上,他揪起密织的一角凑在鼻尖,有微弱的墨水儿味道和…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,耕太从没有闻到过,但它是那样的好闻。

耕太理了理围巾,把脸埋了进去。



车子绕着盘山公路而下,又驶进另一座山,耕太已经困了,他躺在后座上,枕着榎本的腿,抬眼望到的车窗外,墨蓝的天空不见一点星光,只有远处的灯塔偶尔掠过此处,施舍了一点短暂的光亮。耕太又缩成了小小的一团,那条围巾被榎本叠了好几层盖在身上,车里的暖气又足,他睡得意外舒适。到后来,只迷迷糊糊觉得被人抱了起来,周身冷了好一会,直到重新被温热覆盖。

那好像是非常非常柔软的床。有人亲吻了他的额头,耕太不知道那是谁。



但他现在醒了,并且正坐在这张古董红木座椅上愣神。

面前是摆放整齐的银质碟盏,篮子里林林总总放了五六种面包,奶油浓汤散着热气,沙拉酱料一应俱全,他手边还有一大杯牛奶。

有位漂亮的姐姐在他脖颈上系了一条餐巾,然后优雅地拎着她的裙角走了。

耕太拿着叉子,不知道该如何下口。

“挑食的小朋友要挨打。”头顶传来声音,耕太向后仰起头,一张倒转的脸出现在视野里,手指束到面前,他被弹了一下额头。

成濑兴致颇高地坐到椅子上,看耕太捂着脑袋呜呜叫唤,顺手把混着胡萝卜和西芹的浓汤拿得远远的,看来家里的厨师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。

“我没有……”耕太扁着嘴,反驳都奶声奶气,他开始捧着脸一样大的面包啃了起来,垂着眼睛,谁也不看。


席间只有偶尔响起的杯盏声,耕太好容易啃掉半个面包了,抬头去看成濑,他正皱着眉头,看着手边那份厚厚的东西。

有五本绘本那么厚,耕太在心里比划了一下。

“怎么了?”余光里,小孩没有动作,成濑扫了他一眼。

“径先生在哪……”耕太鼓足勇气,然后小声发问。

“走了。”

“那这是哪……”

“我家。”

“监护人……是什么意思……”

“我。”

“那我还能回去吗……”

“会让人带你回去看看的,”成濑很大度,他明白这个年纪的孩子离开了熟识的伙伴会相当难过,他没有这么不近人情,“当然,不可能很频繁。”

疑问连发,成濑一一作答,但显然信息量过大,小孩的思考问题的容量只有那么点,耕太还捧着那有他一半脸大的面包,呆呆舔掉唇角沾上的碎屑,最终在半空中飘过的各种问题里揪了他认为很重要的一个出来。

“成濑先生……要当我的……爸爸吗?”


成濑眉毛一皱,“我看起来年纪很大?”

耕太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。

“叫成濑先生就可以。”

“唔……嗯!”耕太又咬了一大口面包,脑子里只记得了最后这一句,有些窃喜。

“喝牛奶,也不嫌渴。”成濑嫌弃道,他得感谢孩子的情绪来得快,去得也快,毕竟如果耕太闹了起来,他完全不介意再把他送回孤儿院去。

啊,小孩子真是最麻烦的东西了。



tbc.


想…想听反馈…!(巴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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